【好日。誌】「偵探書屋」專訪─與探長一起進入推理小說的世界


偵探書屋,推理小說為主之獨立書店、咖啡廳



昏黃的燈光、錯落的椅子以及一旁擺設的老舊燈泡與菸斗,每個角落,都會帶給偵探迷驚喜。這裡是「偵探書屋」,書店老闆譚端,非常率性,接受採訪時特別準備了探長的警槍,還帶上他的愛犬「阿嘉莎(Agatha)」。

「原本書店想起名愛倫坡,或是福爾摩斯,甚至華生。」書店老闆譚端笑著表示。「但是我希望不僅僅吸引資深讀者,更希望一般大眾也能共襄盛舉。於是還是選擇淺白的『偵探書屋』作為店名。」店內主要是偵探推理小說及漫畫,參考國外書店的分法將作品分為冷硬派(硬漢派)、寫實派、日本特有的本格派、新本格派及台灣本土區。一旁還有收購來的二手文學、歷史、及原文書籍等。

用閱讀建構社會

譚端大哥投入書店以前是名記者,一直以來就喜歡偵探推理小說,因採訪寫稿的需求,對類型小說的人物描寫感興趣,發現推理故事的描寫技法,總能在短短幾行攫取讀者目光,使讀者短時間內進入狀況。

後來譚端大哥決心辭去工作,當起了書屋老闆,致力推動台灣類型文學的發展。「台灣說故事的技巧一直不是很豐富,金庸、古龍、倪匡等知名作家並沒有好的傳承。」譚端大哥覺得挺遺憾。譚端認為純文學固然好,但是要真的深入探討主題,脈絡的鋪陳就相當重要,而類型文學就是一個必要的途徑。比方透過科幻小說來探討生命、或透過偵探小說以深究正義,同時,一些以當代社會為背景的作品能讓讀者從整體架構了解故事環節、琢磨出癥結點,讀者才能夠對社會產生同理心及期許。「這是可以說是一項社會功能,如果大眾缺乏了同理心,那將會是非常恐怖的。」譚大哥表示。

聊到推理小說的分類,譚端大哥介紹所謂的「冷硬派」(硬漢派)是指小說中有個硬頸的主角,也許是因為受過傷,他/她以頑強的姿態抵禦外面的叢林世界,但是內心其實是溫暖的,就像譚端大哥最喜歡的角色,賀寧‧曼凱爾筆下的韋蘭德;而「本格派」是日本獨有的派別,小說中常見各種精密的殺人詭計;「寫實派」發源於歐美,讓人思索社會問題,日本後來也跟進,發展出自成一格的「社會派」。譚端大哥認為日系的推理小說注重推理情結,故事往往曲折離奇、高潮迭起,相較之下,歐美小說則擅於經營人物塑造,各有千秋。

譚端大哥相當喜愛美國的愛倫坡(Edgar Allan Poe)與英國柯南道爾(Conan Doyle)的作品,不過最鍾情的是瑞典大師賀寧曼凱爾(Henning Mankell)的「韋蘭德探案」系列小說,該系列作品曾被BBC改編拍成英劇。譚端大哥認為曼凱爾筆下的韋蘭德(Kurt Wallander)警官塑造相當真實:平凡的中年男子,自身有許多人生問題(失婚、親子關係的經營),卻還要不停解決別人的人生問題。在介紹韋蘭德警官同時,譚端也提到一個好的故事角色,應該是立體而非扁平的,因為每個人都不盡完美,個性也會是多面的,好的寫實角色能帶領讀者提升生命的感遇,觸及內心深處的同理心,引領出更多想像。



推理小說發展史

文學有其發展的文學史,提到台灣推理小說的歷史,譚端大哥向我們介紹,早期台灣的推理啟蒙是由日本治台開始,光復後則開始引進中國的作品,除了兩者的揉合外,近期世界推理小說的引進,又激起一波新的風潮。

日本的推理創作與世界接軌很早,柯南道爾開始寫福爾摩斯,日本兩年後便開始出現推理創作。1920年,日本同世界的推理小說創作達到第一個高峰,此時本格派的江戶川亂步興起,至1930年,日本軍國主義盛行,文人創作不能提及政治社會,間接推助了推理小說的興盛,當時台灣的報紙文摘也載有日本的推理作品。1950年,日本發展出社會派,同時間國民黨撤退來台,帶來了民初上海的推理小說(如1920年上海鴛鴦蝴蝶派的中國推理小說鼻祖─程小青的《霍桑探案》),只可惜當初重要的推理作家都留在大陸。至1980年,台灣陸續開始有些創作,但是深受日本文化影響,帶著很重的本格派風格,同時期也有打破本格跟變革派的社會派松本清張作品傳入,但為數不多。主因是松本的作品過於反映日本社會黑暗面,日本政府並不樂見這樣的作品外傳。1995年後,台灣大量進口翻譯類型小說,吸收的作品數量多,連帶影響著創作,於2000年,達到創作的小高峰。

關於華語推理作品,譚端大哥推薦推薦台灣的作家既晴、高普、天地無限(本名鄭惠文)、寵物先生(本名王建閔) 的作品;香港他則欣賞陳浩基與「思婷」(本名陳文貴)。不過譚端大哥認為台灣的創作隊伍仍然單薄,尚未穩健。特別是台灣的環境不利創作,也許作家構思了一年,中間可能還得荒廢學業或工作,稿費卻往往只有上班族一個月的薪水,大環境的不良,深深影響著文學創作的根基。



不僅僅是書店

偵探書屋不僅僅是書店,同時也是間咖啡店,經營起咖啡與簡單的輕食,店內的飲品名稱別有用心,譚端大哥堅持著人物性格當該立體的原則命名,他舉「福爾摩斯咖啡」為例:「福爾摩斯這人很怪,但我覺得他有平凡的一面,所以選擇採用不慍不火的中性咖啡豆。」而「艾琳‧艾德勒」(Irene Adler,福爾摩斯的愛人) 則是花草茶,譚端認為她的性格強烈,威士忌可能合適些,但是考量女性角色,才決定與花草茶搭配,「反正就是喝一種fu嘛」譚端大哥笑著說。

偵探書屋不只是推理迷閱讀的好去處,譚端也經常邀請作家來指導創作,場場報名額滿。譚端認為只有偶像劇跟芭樂劇充斥的台灣,其實這樣的寫作課程的社會需求量其實相當龐大:「其實不論是電玩、電視電影的編劇,都非常需要類型文學的寫作技巧。」

有時會聽到這樣的一句話:「網路改變了人類的閱讀習慣。」對此,譚端大哥覺得閱讀習慣的養成,對熟悉行動裝置的現代人來說相當重要:「網路上的閱讀多半是簡短的文字,長篇閱讀也不適合使用行動裝置。」閱讀習慣的培養,可讓社會不再膚淺化的出路,同時培養大眾的耐性,使社會不會如此躁動。

譚端大哥表示這年頭要開書店需要強大的熱情支持,要光靠賣書來撐起整個商業活動,並不容易,許多台灣知名的獨立書店其實是虧本的,可惜會經營獨立書店的往往是文人,對商業運作不是那麼擅長。他希望政府能夠給予獨立書店一些協助,挪撥部分高科技產業的補助資金,投資書店,讓大家能夠群策群力為社會投入一點文化資源。譚端認為資金挹注於科技業上是屬於經濟的投資積累,但是書店卻是精神上的:「書店是一個國家的靈魂表徵,如果這國家的書店只存有參考書,代表這社會氛圍是功利主義的。」譚端希望政府能重視書店的社會功能,並多加推廣閱讀活動,讓台灣人樂於閱讀,重新拾回閱讀的感動。



訪談撰文:晴天蝸牛志工團【好日。誌】採編小組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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