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好日。誌】小烏鴉陳宏銘─音樂應該是源自心底深處的吶喊


陳宏銘,綽號小烏鴉,校園民歌手,詞曲創作人。




民國六零年代,政治反對勢力逐漸崛起,許多人開始嘗試抵抗政府的高壓極權,社會風起雲湧;校園卻相對顯得祥和。一群年輕學子盤坐在草地上,抱著吉他哼歌,歡笑聲此起彼落,一起談論著生活,互相編織對未來的希望,堅信只要努力就會有收穫。

「我值得」的正向年代

「民歌年代,是一個相信自己,只要努力一定有機會的年代。幾乎都是正向思想,負面思維比較少,有負面的時候,我們會選擇努力的突破。而不是像現在,遇到困難便嚷著『我不行了!』,或是我想死,我不敢自殺所以我殺別人,不是這樣子的!」談到近幾年的社會事件,陳宏銘老師嘆了一口氣,更進一步闡述,過去的台灣人一直為了子孫努力付出;但是現在的人不一樣,總是想著「我要怎麼獲得」,再談「我要怎麼付出」,不斷斟酌著該努力多少。

那個年代,幾乎沒有負面或悲情的歌曲,全都是正向的音樂,連帶影響人心,相信:「努力一定會被看見」。老師反思,是不是現在這個年代的刺激物太多了呢?過去時代科技不如現在發達方便,刺激性的東西也少,和大自然接觸的機會也多,不像現代人總是待在房間玩電腦,或是低頭猛盯手中的「小盒子」,連出門都像從一個「盒子」飛到另外一個「盒子」。比如從家裡到KTV,又進入捷運,彷彿盒子人生。哪怕走進盒子前有時間可以看看小鳥怎麼飛過,陽光如何溫暖地灑下,他們還是再看著手中的「盒子」,人生似乎被盒子們佔據了。

老師忍不住呼籲:「孩子們,有時間還是多去爬爬山,別老待在盒子裡!」

那風 那雨 那天空 那味道

「是誰在敲打我窗 是誰在撩動琴弦 記憶中那歡樂的情景 慢慢的浮現在我的腦海 那緩緩飄落的小雨 不停的打在我窗 只有那沉默無語的我 不時的回想過去」

一陣西北雨,來的又快又急,雨滴叮叮咚咚地拍打著窗,恍惚間,憶起最快樂的那段童年,無憂無慮地在澎湖的沙灘上嬉戲。想著,想著,「被遺忘的時光」的旋律與歌詞就這樣湧上心頭。那年,陳宏銘老師正準備考大學,手上端著英文,卻一個字都看不進去,思緒早已漂洋過海來到澎湖。

筆直俐落的天際線,讓人一眼望盡大海的蒼藍,可以站在同個定點一路看著太陽升起至西落;帶點鹹味的海風更吹拂得人神清氣爽。

老師說「被遺忘的時光」是思鄉的歌,思念那段在澎湖無憂無慮的童年。我原以為這是一首暗戀的歌曲,老師調皮地開玩笑:「歌曲的感覺會反應聽者的想法,我覺得是思鄉,你卻覺得是情歌,這便是存在你的想像。」

「被遺忘的時光」,指的是最幸福的那段時光,對老師而言,最幸福的時光就是七歲以前在澎湖的日子。每天追著天上的白雲,看著雲朵的變化,湛藍的天空,隨時隨地都可以吃到新鮮的魚;不像台北,天空是灰濛的,魚也不夠新鮮。

老師說,因為幸福,所以很容易忘記。我們總是輕易地記得人家的壞,卻無法記得人家的好,就像現在選舉,人家說洪委員一百個好,遠不及提她一個壞。如果有人問你「這輩子給你最多幸福的是誰」,你可能會猶豫是爸爸還是媽媽,又亦是男朋友或別人。但是如果提到你最討厭誰,腦袋一下子就跳出一個畫面。

「你知道嗎?到了澎湖你會很自然覺得你來到國外,因為跨了一個海,心離開了台灣。而且台灣四周都是山,澎湖可沒有山呢,隨便走都看得到海,兩個環境完全不一樣。那裡的景物每天都是千變萬化,晚霞時,他則是七彩的——說了這麼多⋯⋯或許我只是單純愛上澎湖的飽和藍。」



傾聽內心的呼喚

「我希望我的歌,可以像茉莉花,像望春風一樣,五十年以後都還有人家唱。」茉莉花與望春風,最大元素就是:「原創」,如果沒有「原創」,就不能流傳。

老師舉命運交響曲為例,古典時期它是當朝的流行樂,過去沒有CD,想聽音樂只能聽現場演奏,所以這首曲子流傳下來的是樂譜,而不是「貝多芬版的命運交響曲」。反過來思考,每天成千上萬首的曲目生成,為什麼「命運」能夠被流傳?就是因為原創,旋律縈繞在聽者的心中揮之不去,因此樂譜被刻意地保留下來。

原創永遠不會被取代,因為創作的本身即是靈魂與精神的抒發,那是創作者傾吐所有,求得釋放的過程,所以,是最獨一無二的。這些音樂來自感動內心的旋律組成,所以可以直接地打進人心,它是人類很自然的慾望展現。又好比校園民歌,一首時隔四十年舊時代歌曲,讓新時代的人來聽,仍然會被喜歡,而且多聽幾次就可以跟著節拍一起哼唱,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染力?這就是原創性的魔力。

老師問我們,你們在KTV點了一輪熱門歌曲,唱完的時候,會有那種從心底竄至喉頭的感動嗎?好像也沒有,甚至再回想,你也不知道你唱了什麼,彷彿從第一首歌唱到第十首歌,旋律都差不多。

「就像以前的BB call,現在的APP,搞不好十年以後叫做ZZ。」老師笑著解釋,過去校園民歌的歌詞裡,沒有一個當代詞彙,幾乎都是跟大自然結合的的歌詞,所以四十年後翻出來看依舊看得懂。但是現代流行樂不外乎罵、恨、失戀⋯⋯歌詞裡面加了很多現代的元素,可是十年後的人根本不會理解你的「現代元素」。

與老師談到現代的科技進步,網路無遠弗屆,音樂市場也變得十分不同,除了素人歌手也與日俱增,盜版侵權也層出不窮。老師的看法倒是認為利大於弊,雖然現代音樂市場確實變得難以生存,過去許多歌手仰賴唱片便可以家財萬貫,但現在音樂翻拷問題導致專輯幾乎滯銷,銷量僅剩以前的十分之一,因而許多歌手朝「小型演唱會」、精緻化的方式生財。

但是,正因為網路的發達,讓更多熱愛創作的人可以展露頭角。過去想讓人家聽見你的音樂,行銷花費上必須砸下一萬人的成本,才有可能讓一個人聽見「你的音樂」。反觀現代,只要一按鍵放上網路,所有人都可以聽見你的音樂,甚至不分國界!

台灣是咱的名

2015年8月,陳宏銘老師寫了一曲——《台灣是咱的名》,與洪秀柱在月眉國小的大樹下一起合唱。反覆演奏兩三次,現場許多民眾慢慢可以和著聲歌唱,甚至有位老先生唱得淚水縱橫。樹下,彷彿正在進行一場民歌盛會。

「當時歌剛拿給洪辦,過沒幾天就有人跟我聯絡,他們決定這首歌是競選歌曲,詢問可否跟我拿樂譜,因為有個行程想要演唱這首歌曲。我告訴他們,需要伴奏的話不如讓我來伴奏,答應的當下心想:『哎呀!這首歌詞我都還沒背熟,居然就要上場了!』」老師忍不住噗哧一笑,娓娓道來不久前發生的事。「當天我也真的忘記歌詞了!唱到一半腦袋一片空白,只能不斷啦啦啦,還好沒人發現,以為我是故意的,其實我真的忘記了啦!」

《台灣是咱的名》這首歌在老師心中已醞釀三年,當時寫這首歌的背景,是來自這些年對國內政治的失望。報章媒體的報導讓老師覺得,怎麼現在年輕人都覺得一定要衝撞反對,才是有guts的人?

最初寫下「台灣是咱的名 阿媽說要惜命命」兩句後,便怎麼寫都寫不下去,說也奇怪,它就是永遠沒辦法完成,無論如何嘗試,音樂和歌詞就是對不起來。一直到三年後,老師被洪秀柱父親所留下的話觸動,突然又把這首歌翻起來,一瞬間,《台灣是咱的名》就完成了。

老師感概,洪子瑜身為一個國民黨人,被自己的政府欺負,居然還會鼓勵自己的孩子為國家效忠,真的是很不可思議的想法,這份感動了驅使他完成這首歌。

原創的歌曲來自心底的吶喊,為什麼會有歌?是因為用說的已經不夠,必須加上旋律才能夠表達心內深切的情感。早期的山歌,正是男女在不同的山頭,男生愛上女生,採茶的時候想要說:「我喜歡你」,可是說不出口,所以用唱歌來表達情感。

「寫歌是寫給全世界聽,沒有限定寫給誰聽。」

正如同《台灣是咱的名》,陳宏銘要對全世界吶喊,他對腳下這片土地毫無保留的愛。


訪談撰文:晴天蝸牛志工團【好日。誌】採編小組


真誠過生活,日日是好日



  提到 音樂製作人-小烏鴉陳宏銘老師,大家一定會想起《被遺忘的時光》這首經典作品。關於這首歌陳宏銘老師表示,這其實是一首思鄉的歌,陳宏銘老師說:  「歌曲的感覺會反應聽者的想法,我覺得是思鄉,你卻覺得是情歌,這便是存在你的想像。」...

Posted by 好日。誌 on 2015年9月18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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